寒山凝碧

·寒山对自己写的东西有多菜自始至终都没点数

·莫名其妙的产物，我是群里最菜

·大量原著细节记忆模糊所以一带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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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墓志铭的一些小事。

  一度作为一个绝症患者，唐晓翼本该掐着表珍惜每分每秒，但他在羽之冒险队仅剩他一人被送回医院后，突然意识到似乎珍惜时间已经没了什么意义。

  他开始在曾经的冒险日记后涂画墓碑的图样，起草了无数条或悲或喜、或严肃或活泼的墓志铭。最终他却在一块白白的没有字的墓碑下打了个勾，邀功请赏似的举给照顾他的护士看。护士有点想笑，心窝里却酸得厉害，急匆匆地给唐晓翼换了新的吊瓶后出了病房。

  唐晓翼没得到回应也不恼，低头摸了摸前半本全被粘在一起的日记本，良久他抬起头，循着地上阳光的痕迹望向格外明媚的窗外，心里无端漾起一丝压不住的迷茫。

  浮空城的任务来得突然也合心意，小护士一边抹眼泪一边抢着帮唐晓翼收拾东西，嘴上还不住念叨着“这简直就是胡闹”。唐晓翼咬着块饼干把手往袖子里塞，弯起眼睛轻轻拍拍小护士的肩：“姐姐，我不舒服了就会回来的。”

  小护士眼眶红红，送这只身一人的少年出了院。唐晓翼少时养成的一身中二与傲慢，在顷刻间荡然无存，他背着为数不多的东西站在街角，感觉自己渺小多余得可怕。

  古董店的日子无趣到了极点，但对唐晓翼来说却并不难熬。唐晓翼只是每天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摆放古物的红木架子，心里盘算盘算浮空城交代的那群小孩儿什么时候才能到。于是正这么想着，门口便传来轻轻风铃声，伴随一声女孩子压抑的惊呼。

  唐晓翼疾步走出，勉强解救了一只花瓶后抬眼扫了一圈几人一狗，将姓名对了个号，才瞥了一眼虎鲨想要冷笑，墨多多琥珀色的眼睛带着怯意看向唐晓翼，唐晓翼怔了怔，几句刻薄话卡在喉咙里一时竟半个音都发不出来。

  小孩儿磕磕巴巴地道歉，声音糯糯的，听着还有点奶，不满于唐晓翼的冷嘲热讽又不敢表现在脸上，最后几乎是带着伙伴气冲冲地逃出古董店的。

  唐晓翼许久没真心实意地笑过，此时盯着墨多多一个大写的“生气”背影意外地敛不住嘴角翘起的弧度。

  那是他们的初遇，也从那时起，唐晓翼效法前人的空白墓志铭的计划开始隐隐有些动摇。

  唐晓翼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无论是把墨多多从“血水”里扯出来的一瞬间紧紧抱了他一把也好，还是拉着他的手从直升机上一跃而下也好，或是揽着他的肩缩短距离逗他生气、以及故意带着他去自己乱得一塌糊涂的宿舍也好……没有一件事是抱着极为单纯的目的去做的。

  意识到自己早将墨多多的一切都揣进心里的时候，好像已经晚得有点可笑了，唐晓翼艰难地握着藏好的刀，鼓不起一分一毫的勇气去看墨多多那双或许含着不解、难过、不敢置信的眼睛，那双平日里都是亮晶晶的眼睛。

  唐晓翼觉得自己短短一辈子都在说着违心话，一直到最后关头都始终没能告诉墨多多其实他一点都不嫌弃他，甚至还有那么一点非分之想。在硬撑着发僵的身子坠进那眼泉水时，唐晓翼听见墨多多带着哭腔叫他的名字。

  破音了啊，问题多多。唐晓翼这样想着，又遗憾了一下自己可能没法正经入土为安了。

  还没想好墓碑上刻什么东西。

  唐晓翼没想过在遇见了墨多多之后再失去他生活会是什么样，或许墨多多也没想过。于是老天眷顾，唐晓翼狼狈却精神地从泉水里出来，首先去医院撕掉了寄放在护士姐姐那里的后半本日记，他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将记着一堆不吉利东西的碎纸撒进垃圾桶。

  唐晓翼再次被护士姐姐送到院门口站在街角时，忽然感觉天地不再高远得吓人，他也终于再次拥有了除死亡以外值得追寻的东西。

  这天唐晓翼在新的日记本上写：

  “我也曾把光阴浪费，甚至莽撞到视死如归；却因为爱上了你，才开始渴望长命百岁。”*

  他觉得自己酸，却只是笑笑，没有把这页纸撕掉。

  唐晓翼在去找墨多多之前，整日回忆着与墨多多相处的日月，用墨多多这小孩儿闪闪发光的优点填满了一整本日记本却始终感觉缺了些什么。

  他开始想墨多多的眼睛，晶亮的琥珀般的似乎总藏着阳光的眼睛，还有墨多多遇到他就开始像河豚一样鼓起来的嘴巴。

  唐晓翼一把将日记扔进行李箱。

  他不再等了。

  再次见到墨多多的那天，唐晓翼发现他的小孩儿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瘦了一点，眼睛却更亮了，唐晓翼帮那双好看的眼睛擦了一下午的眼泪，也难得没有残忍打趣这个哭得快要崩溃的大侦探。

  小朋友终于哭完，打着哭嗝不敢见人，唐晓翼护崽似的用小毯子给他包了个严严实实，让他尽情做小鸵鸟，想给他倒杯水又被他死死拉着不让走。

  墨多多委屈疯了，抽抽噎噎地命令：“唐晓翼，给我坐下。”

  墨多多怕死了后来在医院看到的唐晓翼那半本墓志铭，紧紧揪着他的衣服不肯撒手。

  唐晓翼听着他哑得不像样子的声音，用一次弹额头加一个吻成功制住了墨多多，他倒来温水，半蹲在床前看着墨多多肿成桃的眼睛。

  “墨多多，我不走，你把那些不好的都忘掉，然后考虑一下跟我发展一段新关系。”

  尧婷婷察觉到了什么，紧接着查理也察觉到了什么。

  扶幽后知后觉地同样察觉到了什么。

  唐晓翼将一张冒险队的合照放到桌上墨多多的照片旁边，终于决定了自己几十年后的墓志铭，一定写要他和墨多多的生平经历。

  借此酸死后人。

——Fin.

*《身体健康》张卫健